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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的语气波澜不惊,白衬衫倚靠在栏杆上:“说起来,今晚他差点就睡了一个人,不过可能是最后出了点意外没睡成,阿斗说他没进去,匆匆忙忙做贼似的走了,走之前还留下了房钱。”

    那一边很久都没出声,久到白衬衫都打算挂断了。

    “……比较意外。”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白衬衫抬手想撩头发,结果手放在了伤疤上细细抚摸,“他今天还和江宇打了一架,把我这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还差点出了人命。”

    “……钱我会给你,你担待点。”

    白衬衫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电话就挂了,成,反正多一份钱拿了又不亏。

    于望舒和人打了一架没敢回家,大半夜的给杜大磊打了个电话求收留,他觉得自从杜大磊知道他是基佬,基本上就不把他当男人看了,得了地址他打的去那,杜大磊敷着面膜开门大叫:“老铁你打架了!”

    “嗯,打的还挺爽的。”说话的时候嘴还疼着。

    “贺老师知道一定会严厉批评你。”

    于望舒垂头丧气:“所以我来你这了,在魅色里呆几小时都不敢去酒店了。”

    “这个店我听过,名气挺大的。”

    脸上有药膏火辣辣的疼,于望舒呆滞几秒就自觉躺沙发上:“明天我给你做早饭,谢谢你今晚的招待。”

    杜大磊按摩着脸,顺便抱出来一床被子:“明天你不休息啊。”

    “我上班。”

    一想到上班,于望舒两眼一翻都快气得昏过去,第一天上班就带伤,还有谁!

    第26章

    于望舒躺在沙发上,耳边是钟表的‘滴答滴答’声,拳头打了人现在也在轻微发酸,他觉得要不是保安拦着估计会弄死江宇。

    只是浅睡几个小时,于望舒就轻手轻脚起来做早饭,偷偷看了眼镜子不意外的看见一张嘴角淤青的脸,他摸摸嘀咕:“这形象可影响大了。”

    头疼间碰上杜大磊开房门,于望舒像是做贼似的赶紧站直,几秒之后反问自己怕啥?

    “有病啊在那一惊一乍的。”杜大磊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做沙发上抠手。

    于望舒受不了她那豪爽的小动作,探出头说:“我也算是客人,你就不能保持点形象?”

    “形象在家能当饭吃?”她跳到男人后面拍了一掌,“我还让客人睡沙发呢。”

    于望舒似乎是绝望了:“哥你轻点,我昨晚刚打过架。”

    杜大磊点点头:“昨晚太晚了也没问你,怎么突然打架了,我看你不是那种人啊。”

    “以前的事,碰上仇家了所以上去来一架。”

    杜大磊没真打算挖人家底,拿颗鸡蛋在墙上敲几下,不经意的说:“在魅色里打架,不是情敌就是前任,第三种可能是被挑衅不过看你的回答,我基本上可以知道是情敌了。”

    于望舒诧异的看着她:“可以啊哥。”

    “过奖了小弟。”杜大磊捏捏他肩膀觉得比自己还单薄,然后耸肩道,“你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基佬。”

    于望舒恨不得拿个话筒采访她:“你的故事很多啊。”随后他就看到杜大磊仰头把鸡蛋一口吞……

    杜大磊把鸡蛋咽下去了哈口气,一杯牛奶一口干,放下摸摸嘴跑到旁边书柜抽出最里面的一本书,从于望舒的角度看过去,像是有点年头:“这是什么。”

    “你急啥啊急。”杜大磊示意他闭嘴,好好的气氛都给打乱了。

    于望舒立即安静如鸡做乖宝宝状,这要啥气氛?

    那是相册,杜大磊小心的打开然后抚摸了其中几张,面色柔和带着温情的回忆,于望舒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了,因为这时候的杜大磊格外像个女人。

    “他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基佬,我们是发小。”女人抽给他一张合照。

    于望舒拿过来看了,照片上俩人穿着校服样貌青涩:“高中?”

    “对,是高中,高三那年他跳楼自杀了。”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于望舒听了却毛骨悚然,“啊?”

    杜大磊扯了扯嘴角,左手抱着相册,右手转溜着鸡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望舒敏感的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叫郑政,我们约好一起当老师的,然后他在外面认识一个大学生,那个男的好像大我们三岁,对他很好,我那时年轻是个腐女特别萌他们,看着男人对他很好就说要是有意思就试试,他是有点那个意思但很谨慎,大学生也很谨慎不过没防住,班里有个贱人在外面看到两个人拉手,你猜怎么着?她就在群里大肆宣扬了,一传十十传百。”

    “自杀了?”于望舒往下接。

    杜大磊神色一顿,慢慢点了点头:“他年纪小但早就是gay了,一开始承受力还行,我们说是亲戚不是那种关系,但那个贱人说看到他们接吻了,放她娘的狗臭屁,他根本没有接吻!贱人是班长认识好多人,我和他平时只玩我们的也不多和别人交流,仿佛全世界都和我们对着干,这是越闹越大最后传到了班主任那,班主任叫来了家长,然后他当着所有高三学生的面被狠狠揍了一顿。”

    于望舒:“……”

    “当时我们咬死了不是,但郑政家长来了,这谎言也就不攻自破,我知道他喜欢那个男人所以才没说出名字,他消失了一周才来上课的,这一周我连他家门都进不去,回校时他除了脸之外满身是伤,那个男人来找郑政很多次都没见到他,郑政说就这么断了吧反正年纪还小,我知道他怕了。”

    “班里那群贱人除了笑就是传播信息,郑政的成绩是年级第一,她们就说是假的,连男同学都会在上厕所时调笑他,不过本班同学没那么做过,多半是其他班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你知道的,人一旦沉默了就会受到更多的欺负,我一直以为校园暴力离我很遥远,一直安慰郑政希望他度过这个难关,我说都高三了,咱们好好考试,离开这就解放了,我真的看见郑政点头了。”杜大磊抚摸着照片里的男孩,鼻翼扩展有哭的趋势,于望舒注意到了赶紧抽出面纸,但他没想到杜大磊忍住了。

    “后来他不跟我一起回家,我当他心情不好需要自己调节就答应了,有一次我钱包丢教室里回去拿,路过厕所时听见贱人的声音,很难听,我就偷偷过去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他们几个女生围着郑政欺负他,郑政一个男生有反抗但贱人扬手就是一巴掌,我当时拿起水桶直接泼了他们一身脏水,这事后来被贱人告老师了说我们欺负她,班主任是我觉得比贱人还要恶心的东西,她不听我们解释让郑政回家,让我给贱人道歉我就不,我爸妈来了我也没低头。我就指着贱人的脸说要点脸,三方家长吵成一团,郑政哭了。”

    于望舒搓搓手:“年纪小身心不成熟,心理承受力没那么大。”这病他自己也有。

    “是啊,那个男人有一天找我问郑政现在怎么样了,我后来没抗住就说了,他说现在在外地等几天就过来,我那时就想他还是挺好的,结果郑政没等到他回来,家庭和校方的压力让他崩溃了,他就站在天台跳了下去结束自己,跳楼前给我发了信息说对不起,得让我一个人做老师了。校方把责任推给了家长,而郑政爸爸为有这么个儿子而感到羞耻也同意私下解决,是不是不合理?因为郑政是哥哥,他们家基因不知道是不是开挂了,三个儿子全都是三好学生,可能在他们眼中郑政已经比不上其他儿子了。我不行,我就要问个清楚,我当时拿着剪刀跑进教室把贱人的头发全给剪了,老师拦不住因为我力气太大了而且手里有剪刀,贱人哭的特别可怜,可是郑政就有罪了?我把她从教室拖到校长室,对,是拖到校长室往地上一扔要说法,校长说这事已经解决了,你肯定猜不到我说了什么。”

    于望舒还真猜不到:“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家有认识的人是正厅级干部,要是不给说法我就直接捅出去,反正这事是谁的锅大家都清楚,这个正厅级干部其实就是你家,我要是早点想到你家多好。”

    于望舒瞪大眼,这就厉害了:“然后呢?”

    “然后?”杜大磊拍着相册嗤笑,“怂了呗,那个男人也赶回来了,咱们统一措辞然后逼问贱人在哪看见他们接吻的,贱人说不出来,相处就已经很小心了怎么会蠢到在外面接吻?贱人一家都怂了,校方说息事宁人我就不,我要让贱人当着全校人的面和郑政道歉,她们不同意,不同意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道歉了,后来我让她知道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相信她会永远记得高三最后两个月。”

    “我好像懂了。”

    杜大磊站起来拍拍他肩:“懂了就放心里。”把相册小心塞好,她坐回饭桌前,“咱们不怂,打一架能解决的事就别靠嘴,这世界没那么友好,要是以后你受委屈了直接告诉我,咱们两个打十个没问题,反正我高中就知道了,拳头才是硬道理。”

    “太夸张,我年纪不小了。” 哪能让女人给自己出头。

    杜大磊再吞一口鸡蛋瞪他:“反正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于望舒被她逗笑了,喝口热粥结果被烫的龇牙:“那个男人最后怎么了,郑政的父母?”

    杜大磊不以为然道:“毁容了吧,我记得郑政爸爸都拿刀子了,男人脸上全是血但他只是拦着,坚持没动手。”然后想到了什么,嘱咐于望舒,“魅色人多眼杂少去,我就怕他们把你带坏了,咱们就做一个乖乖的基佬哈。”

    于望舒点头答应着,把粥喝完匆忙穿上衣服:“我走了。”

    “诶要不要开车送你啊!”

    于望舒刚想开门,转身说:“你把你那化妆品给我用用。”

    “你想干嘛。”杜大磊一脸防备。

    于望舒指着脸:“把我脸上其他的小红点给遮一下,我好歹是去坐办公室的。”

    然后杜大磊就给他遮了,遮完说:“今天注意点,你这脸现在可贵了。”

    “好好我记住了。”

    “真不要送你啊!”

    于望舒转身看时间:“你真该是男的。”

    杜大磊挺起胸脯打趣说:“来啊,咱们交换一下。”

    于望舒也不再斗嘴,笑了一下就出去了,下楼经过辆车,他偷偷照了镜子感叹:“果然是一遮帅三分,我怎么这么帅。”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望舒一把火没烧,前负责人今天也在,当面交接了工作:“需要出去联系大客户,说是经理其实很辛苦,但这片已经定型不是很忙。”

    再苦能比冰天雪地出去送快递然后遭骂苦?

    于望舒觉得没什么,握握手把人送出去,帮大家订了份外卖然后进办公室看数据了。他要负责物流宣传和员工考核,几家k递的运营大多都是互相模仿,都是相同的。

    忙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忙的时候就是思考人生。

    估摸着明大开学的日子也快了,在复学这件事上他还没和上级说,下午于望舒就去商量了一下,如果不能同意那他只能先遗憾的离开,谁知同意了,要求就是别耽误工作。

    “学习是好事,但别对工作松懈,时间上你到时交个表上来吧。”

    “成,谢谢您。”

    除了和员工打招呼,剩下的时候都被于望舒拿来熟悉工作。下午6点下班他先去超市买了菜,昨晚没回去怕于妈训斥现在不得不买点吃的回去赔罪。

    等出来时天色漆黑,于望舒嘴巴长得老大:“我、的、天!”两排成行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他看了看时间是七点半,“这得堵到什么时候?”

    边上一人说:“难说喽,少说半小时,多则两小时也有可能。”

    “那公交车呢?”

    “你傻?”

    于望舒闭上嘴,上班地点和学府景苑还是有段距离的,他开始扒算自己走回去需要多久,太远了他不敢算。

    “小伙子,买辆电瓶车好使,自行车就更好了,还能去夜市买点吃的。”

    “夜市在哪里?”说起来他还没逛过这的夜市。

    那人回答:“转弯直走过三个红绿灯,不远的。”

    于望舒看眼周围打算要不去吃一顿,悲哀的发现单车都没了,最后他拎着两袋购物袋,身上挎着文件包,脸色苦着往回赶时不时看看有没有单车。于妈还让他买车,这种情况买什么车。

    转到第二个拐弯口,却不想被人叫了一声,他还没转身。

    “于望舒。”

    于望舒满脸堆笑:“大律师?”徐璈居然开的是小电驴。

    “载你一程。”

    于望舒心有动摇但依旧坚挺:“不需要,我自己有腿走。”

    “你从这走到学府景苑,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我高中还走过3小时的路程呢,2小时算屁。”

    徐璈看着他手勒出了红痕,露在外面冻得都有些泛紫,说:“昨晚和人打架了。”

    “你知道了还问。”撇开头不想再看,那车后面的座位简直是在诱惑他,而路上长长的车队比便秘还厉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挪动一下。

    “我出来给老四买吃的,你上来吧我载你。”

    提起老四,于望舒想起了那几只猫祖宗,有点不好意思问:“它们现在怎么样。”

    徐璈知道他是问生病的事,笑了笑说:“好了,吃什么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