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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芋头只是觉得重新练一首曲子太麻烦,就弹了这首前段时间刚练习过的呢?

    就在姜习看着谷芋时,他冷傲的脸上切换了好几种表情,惘然,困惑,惊异……在他眸光百转时,谷芋忽的抬眸,视线如同一道在黑暗中明亮的光,看向姜习。

    姜习很确定,他是在看自己的。

    谷芋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绽开一个灿烂笑容,眼眸含着微光。好似要笑到人的心底去。

    如此举动,惹得一群颜控们再次尖叫起来,当即直呼“好帅好帅”!

    最终,一曲毕,谷芋眨了眨眼,觉得好像有亮片掉进了眼睛里,不太舒服,但那举动却被台下人认为是wink,当即又爆出一波猛烈的惊叹声。

    谷芋:“……”

    他当即不好意思揉眼睛了,只得等到落幕后才暗戳戳去揉。

    揉了没几下,便有人上来替他搬东西,他也赶忙起身给人腾位置,他弯下腰想抱琴,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抢先一步。

    “我来,你好好走路。”

    姜习如此说,谷芋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便提着自己的衣摆下了舞台,按着学长的提醒回休息室换衣服。

    谷芋和姜习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康莹学姐道:“表演结束了吗?我听刚才外面的尖叫声很响亮哦,大家应该是都被你帅到了。我猜明天的论坛帖子估计就都是你了,原本和你齐名的那个……姜习?估计也要被排在你后头了。”

    她说到姜习二字时,音量陡然拔高,因为她看见了走在谷芋身后,面无表情抱着琴,仿佛冷面杀手的姜习。

    “他……他怎么在这里?”康莹背后提人家名字,还被蒸煮碰个正着,这会儿尴尬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谷芋:“……他陪我一起来的,帮我拿琴。”

    姜习微微颔首,沉默不言。

    颇有种谷芋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三人就这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谷芋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学姐能帮我把这假发拆了吗,我饿好久了。”

    康莹如在云端般,浑浑噩噩道:“啊?哦,好。现在换衣间刚好没人,你先去把衣服换下来,我再给你拆吧。”

    谷芋从善如流,数分钟后换上自己的休闲卫衣裤套装从换衣间出来,坐在镜子前等待康莹给自己拆假发。

    休息室里,灯光昏暗,康莹近视度数不高,今天为了美丽,没有戴眼镜,故而看得不太清楚,拔固定发夹有点力不从心,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鼻尖几乎贴在谷芋的假发上,画面一度非常尴尬。

    姜习黑着脸,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开口道:“学姐,我来吧。”

    康莹如蒙大赦,当即退后几步,给姜习腾出位置,从旁指导:“好好好,你只要把我插进去固定假发的铁丝夹拔出来就好,哦对了,动作可以轻一点,这个铁丝夹夹住头发再用力扯的话,那可叫一个痛不欲生,头皮发麻。”

    康莹如此说着,却在下一刻震惊得险些将眼珠子都瞪出来。

    只见姜习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在谷芋脑袋上,摸索到铁丝夹后,便很轻柔地将夹子掰开撑着,一点点把它从谷芋的头发上挪出来,整个动作又轻柔又有耐心,仿佛自己手下的不是头发,而是一块易碎的嫩豆腐。

    康莹自认即便是自己上手,也不会有这么轻柔的举动。

    姜习拔出几根发夹后,指尖继续在谷芋发间摸索其他的,他指节动作轻柔,摸得谷芋头皮发痒,下意识往旁边躲,想要逃开。

    但谷芋刚一挪动,就被姜习用手掌扶住了脖颈,谷芋的脖颈白皙纤细,姜习的手掌是温热的,贴在脖颈上,倒也不凉。

    康莹看着这近乎暧昧的举动,忽觉挪不开眼。

    而当事人那边,谷芋身体僵直地瞪圆了杏眼,看向镜子中一脸淡然的姜习。

    他能感受到,住在自己心里的那只小仓鼠,好像又要开始跑滚轮了。

    姜习的指腹贴着谷芋细腻的皮肤,紧接着,感受到从那方寸细腻皮肤之下传来的……对方的颈动脉正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快速地跳动着。

    砰砰,砰砰。

    第101章 月夜的告白

    谷芋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难道自己对姜习也?

    他不敢确认,也不敢开口。遍览八点档电视剧的经历,令他当即在脑海中想起了电视剧中的主人公是如何确认自己对另一方是否有感情的——吃醋。

    如果喜欢,看到有异性围绕在对方身边,他是应该要生气的。

    谷芋回忆自己先前看着有人找姜习告白的场景……说心里完全没有感受,甚至会为对方感到开心自然是假话,他第一次撞见有女孩向姜习告白时,脑海中想的第一件事其实是,如果姜习接受了对方的告白,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时间陪自己了?

    而后才是制止自己不对的念头,选择祝福对方。

    谷芋下意识的反应,其实是不悦。

    想通自己对姜习也有意思,谷芋白嫩的耳朵尖当即滚烫起来,垂下卷翘的睫毛,不敢再看镜子中正在替自己拆卸假发,神色认真的姜习。

    姜习居高临下地站在谷芋身后,谷芋耳朵上出现的变化自然也瞒不过他,他凤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如果芋头对自己真的毫无感觉,应该不会有这种反应吧。

    姜习想通这点,搜寻铁丝夹的动作也变得迅速起来,他动作仔细又轻柔,终于从谷芋发间摸出了最后两根发夹,而后将那顶高马尾假发从谷芋头上提起来,放在化妆镜前。

    谷芋感受到脑袋上的重量消失,也不等其他,忙伸手将固定自己原本头发的发网一把拽起,但随着他的举动,他那头蓬松的短发噼里啪啦地产生静电,然后纷纷矗立起来,仿佛一颗开得正饱满,等待风吹的黑色蒲公英。

    堪称各种意义上的真正炸毛。

    谷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震惊地忘了遮蔽,桃花色的嘴唇半张,像是一只错愕的小动物。

    伴随着他的举动,休息间里很快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嗤笑声,并无恶意,但就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谷芋的脑袋上,就连姜习也不例外。

    谷芋透过化妆镜,看见自己身后的姜习指尖掩着唇角,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谷芋气鼓鼓地从镜子里瞪他一眼,凶巴巴地朝他撒气:“笑什么笑,你不许笑!”

    只是他凶巴巴瞪圆了黑葡萄般眼眸的模样,令他看上去更加像一只愤怒的小狗狗了,姜习本还忍着,见他表情却是完全绷不住了,当即轻笑出声。

    谷芋不悦地控诉:“你怎么还笑???”

    说好的喜欢他呢?连他说的话都不听!

    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

    几秒钟后,姜习轻咳一声:“我去买瓶水给你压压头发,就不炸了。”

    他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地瞥过谷芋的炸毛脑袋,嘴角又翘了翘,为了防止自己再笑出声来被谷芋瞪,他赶忙扭过身,快步朝外走。

    谷芋脸颊鼓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转过身后还在偷笑!

    三分钟后,姜习小跑着回来,拿着矿泉水和餐巾纸,他摊开纸巾往上倒了少量的矿泉水,压在谷芋炸开的脑袋上,那竖得高高的头发很快因为姜习的举动而重新服帖,柔软顺滑。

    等到姜习将谷芋的脑袋隔着餐巾纸摸了个遍,谷芋的脑袋也就不再炸毛了。

    只是全身都被这举动弄得红扑扑的,像是一只被烤熟的大虾。

    处理完脑袋的问题,谷芋不再气鼓鼓地看着姜习了,他试图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向一旁笑抽了好多次,看自己一眼就笑一次的康莹,“学姐,我脸上的妆应该怎么办?”

    康莹见他恢复了常态,终于止住笑意,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我没带卸妆水,这样吧,你回宿舍拿洗面奶洗一洗,应该能洗掉的。”

    “好,谢谢学姐。”谷芋语带失落。

    要顶着亮晶晶的妆容出门,去食堂买饭,对于他而言多少还是超出心里承受力了。

    这会儿休息室里的人大多妆发齐全,服装各异,谷芋自然也不会不自在,但出了休息室,外面都是普通打扮的同学,他恐怕会得到不少的异样目光。

    谷芋脚步一顿,在即将走出休息室时用力往下拉拉连帽卫衣的帽子,企图遮住自己的脸,对身后的姜习道:“你不走吗?”

    姜习听他叫自己,嘴角一扬,拔腿抱起琴跟上。

    已是秋季,刚到室外便有冷风袭来,谷芋忙把双手揣进卫衣兜里,低着脑袋走路,防止风从领口灌进衣服。

    姜习走在他身旁,见状快走两步,挡在谷芋身前。

    感受到姜习的举动,谷芋心中那根代表着悸动的琴弦再次被拨起,“我也没有那么娇弱,这点风还冻不死我。”

    “嗯,冻不死,是我就想走前面,我这人就爱吹冷风。”姜习语气平淡地说。

    谷芋伸出手轻扯一下姜习的衣袖。

    “嗯?”姜习回头,俊脸带着困惑。

    “你已经走前面挡风了,应该我来拿琴,反正风吹不到我。”谷芋提议。

    “不用。”姜习停顿一下,“马上就到宿舍了,我已经让李叔过来拿琴,人应该到了。”

    “好哦。”谷芋见争取无效,只得再次把手揣进了衣兜里,脸颊在凉夜里没来由的有点烫。

    沿着校园主干道走了几分钟,二人抵达宿舍外,李叔早已在此,接过古琴后便抱着离开。

    谷芋和姜习则自然而然地从前后走着改为并肩行走,走着走着,二人的视线便慢慢地朝着对方偏移,凝视,而后在黑暗中碰撞在一起,然后又慌忙地错开脸,等待着下一次的“巧遇”。

    于是短短十来分钟从宿舍到食堂的路程,二人的目光就很巧地交汇了十几次。

    只是谁也没有开口戳破。

    走到食堂外,谷芋忽的顿住脚步。

    他看见食堂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再想到自己脸上的夸张的舞台妆容,还有带闪的嘴唇和眼皮褶皱,就不想进去了。

    他伸手拽住了身旁打算进食堂的姜习的衣摆,软软地叫了声哥,打破了保持许久的寂静。

    “嗯。”姜习回过身,“什么事?”

    “我……我这个样子不想进食堂,也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你帮我带份饭呗?”谷芋自知有求于人,这会儿语气软软的,仿佛是只没脾气的毛绒兔子。

    姜习比谷芋高一些,再加上谷芋又戴着帽子,在他看来,谷芋的眼眸是被帽沿遮挡着,看不清的,他能看清的,便是谷芋那张不知涂抹过什么,在食堂灯光下泛着熠熠光泽,让人有点想咬上一口的饱满嘴唇。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怎么也消不下去了。

    姜习的视线在谷芋唇上停留了好几秒才缓慢挪开:“好,你去那边树荫下等我。”

    “啊?”

    “那边没有光,别人看不清你的脸,”姜习见谷芋仍有迟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你现在站在这里,眼皮和嘴唇反射食堂灯光很明显……很奇怪。”

    谷芋被姜习所说的话吓到,忙按着他所说的跑进黑暗的树荫下,还遥遥问:“现在呢?还看得到不?”

    “好了,我进去了,你等我。”姜习看着站在树荫下朝自己招手的小黑影,忍不住笑了笑,而后走进明亮的食堂里。

    谷芋在树旁站了一会,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格外敏感,他总觉得路过自己的路人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有些站不住了,便干脆戴着帽子低着脑袋蹲在树旁。

    就这样,姜习拿着饭从食堂出来找谷芋时,收获了一只灰色“蘑菇”。